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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次奢侈的历史“课”

更新时间:2019-02-27 09:41:00文章来源:中华读书报点击次数:1132次字号:T|T
有几个月的时间我只在做这一本书。对一个编辑而言,在一段时间内安静地投入直到达成目标,是一件“任性”而幸运的事。感谢《中国通史》让我体验了这个奢侈的过程。

《中国通史》,钱穆讲述,叶龙记录整理,天地出版社2018年出版,定价52.00元


作者:聂俊珍(天地出版社 综合分社


    《中国通史》是我成为编辑以来耗时最长的一部稿件。从拿到书稿到最终出版,前后拉扯漫长。从最初的紧张忐忑,到之后的沉浸其中乐不思蜀,直到最后,书中的字字句句,几乎如身体发肤般熟悉。个中“折磨”,琐碎枯燥,甚至令人抓狂,但是等到结束回望,又不禁生出一种怀念。仿若跟随钱穆先生走了一段路,一起见识世界,一窥史迹,并有所得;而这所得里竟有感情的因素了。

    此书现已上市,并以两张面孔呈现在读者面前。虽不发光得耀眼,亦可以其“钱氏调性”介立于通史林中。于个人而言,也是我迈入出版行业体悟良多的一部作品。

    

专家外审确保文稿基本质量


    当稿子交到我手中时,同时还有钱穆讲稿记录者叶龙手稿、几页《明报》资料、一沓老照片,以及一册备受关注的《中国文学史》。钱穆先生学识淹博,文史通贯,作为后辈,仅是仰望便深感渺小。又因我第一次做历史题材的作品,所以一开始心中有多敬畏,就有多忐忑。但有幸编辑其讲稿,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,怀着兴奋而紧张的矛盾心情,我开始了这段审稿。

    在文稿处理的过程中,首先要面对的问题是:原稿口语化以及半文半白的文风如何调和;《中国通史》因为是课堂记录,所以大量保留了口语化的特色,比如目录篇章名以及行文,不正统,大多是信手拈来的随性标题;见性情而有趣味。

    此外,正如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骆玉明所言,讲课跟著述不同,无法以个人专著的标准来度量。钱穆通史“各篇之间,简单的可以是寥寥数语,详尽的可以是细细考论,对均衡是不甚讲究的。而作为学生的课堂笔记,误听啊漏记啊也总是难免。”讲者已逝,无处可资修正;记录者叶龙又值耄耋之年,加上年代久远,记忆闪烁。其中参差、失误错在讲者,抑或记录者,已几乎不可考。

    鉴于以上问题,我们定下了初步的审稿标准:以原稿为基础,以综合古史典籍为史实准绳,以诸家版本映照钱穆先生的自成一系,从情怀上诠释钱穆先生的“温情和敬意”。

    第一阶段,对照叶龙记录手稿及《国史大纲》,确认内容正误,同时提送两次专家外审。专家外审具有不容忽视的参考性价值,但必须首先保证文稿的基本质量。第二阶段,结合外审、政审意见,修改历史知识性错误,排查敏感性内容。钱穆先生任性敢言,常有率性之语,审稿的过程,也是“排雷”的过程。第三阶段,查阅相关史料,核查史实,确真证伪,查缺补漏。这一阶段是最耗费精力的,在确真去伪的过程中,任何一个环节,都不能心存侥幸,必须审慎地斟酌,甚至尽早考虑从头再来。第四阶段,文法核校,最后通览梳理。从篇章标题的适配性到逻辑文法,大到段落衔接,小到注释说明等,都一一作了更正。

    为了保证注释来源确定可靠,我大量查询权威性古史典籍、《辞海》等以及钱穆先生个人著作予以核查确认,同时参考外审专家意见,其中不少注释,来回多次,反复推敲,推翻重来。只求这细节的点缀产生些许兴味,满足一个“强迫症”对细枝末节的追求。

    

“没有创造的创造”让我活在历史中


    在《中国通史》的出版过程中,我所做的,就是在“参与”的过程中,尽力让自己更靠近作者。

    治史一般讲究客观公允,忌讳先行主观。而钱穆通史,反其道而行之。当年《国史大纲》一开篇便开宗明义,情怀激荡;而今《中国通史》一脉相通。有如此情怀,才有如此见解。而讲情怀有没有错?只见偏激,不见深刻,当然错;但是钱穆先生显然不属于此类。钱穆先生的“情怀说”和“格局论”,令我一见如故。这种自发自然的认可和欣赏,帮助我在整个成书过程中,很快便“代入”进去。

    代入愈深,了解愈多。这里的“代入”,不光走进去,还要“同化”自己。同化没有一定的规则,唯一的规则就是:尽可能多,越多越好。

    钱穆先生著作是必看的,如后浪公司策划的叶龙记录整理《中国文学史》《中国经济史》等,通过这些书可以迅速了解钱穆先生的学术思想、史观和文风,把握这类稿子的“尺度”。经典史籍《史记》《资治通鉴》《三国志》等,成了查阅必备。一定的文学典籍也必不可少,因为钱穆先生文史兼通,以史学角度讲文学,而讲历史也同样以文论史。如“四书五经”、《左传》、《春秋》等,随口就来。与此同时,搜罗市面通行的人气历史读本,了解“行情”。除上述之外,反观“民间写史”,当年明月《明朝那些事儿》、袁腾飞讲历史系列、易中天“品三国”系列等,他们的生动泼辣和钱穆先生的率性活泼,在“通俗”质地方面殊途同归。历史在不同“代言”的切换中产生了各种反差“萌”。

    在一次次耳目相逢的交汇中,其中吕思勉的《中国通史》公允持正、傅乐成的《中国通史》客观条理、李舜臣的《中国的历史》等人气读本,令我眼界大开,同时也更觉钱穆通史的特别。

    除同类书外,我又看一些相关的视频节目,如《我的中国心——钱穆》《大师选择》《选择历史》等;其间,因缘际会,参观国家图书馆难得一见的“甲骨文”展览,诸如此类,等等。声色光影,耳濡目染,让自己时时刻刻活在历史中。

    

随钱穆通史来一段“奢侈”的旅程


    这本书轻薄,极简,低门槛,但并不是老少通杀、毫无门槛的。

    钱穆先生在北京大学授课时,以一人之力担起了当时四名教授联手的“通史”课程,其识见,其学问通达,一般人不可及。钱穆先生讲历史,内容涉及学术思想、政治制度、社会风气、国际形势各方面,讲述中他会习惯性年代、年号并用,历史人物古今穿插,历史演变中西对比……作为责编,我所做的也只是根据基本史实,尽力复原现场讲述,让读者可以领略到大师风采一二。而读者,需要具备一定的历史常识储备,才能得窥门径。一旦得窥门径进入,则别有洞天。

    例如,第十二章《东汉时期》,讲到昆阳之战时,钱穆先生宕开一笔,说“读此故事可愈疟疾”。这种近似“无厘头”的小幽默,真是课堂才有的东西,在著述中见不到。而这种往正史中随性加“调料”的手法,非大家不能为之。

    又如,在第二十一章《唐代政经状况》中,钱穆先生提到,“今日日本之海陆军要与美、苏比,故不得了。日本与英国都曾有意吞并中国,而用配给制度。”此句初看跳脱莫名,但细究之下,便发现不少配给制相关研究,如《二战各国的配给制与平民生活》。而钱穆先生一言以蔽之,直指要害,实见其大眼光。仿佛道行高深的世外高手,随手点拨一二,便教人功力大增。

    从事出版行业至今,每一本书做完,总会有各种遗憾的地方。尤其是这么一部通史经典,抱着“一定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”的心态,但是到了结束的时候,仍然存在许多不足。所幸在整个成书过程中,接收到了来自领导和同事各方面的建议和帮助,因为他们,这本书的遗憾才有可能最大化降低。

    有几个月的时间我只在做这一本书。对一个编辑而言,在一段时间内安静地投入直到达成目标,是一件“任性”而幸运的事。感谢《中国通史》让我体验了这个“奢侈”的过程。


(本文首发于2019年2月27日《中华读书报》,2019年3月4日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/网也发表该文。)

 
关键词:中国通史 钱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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